今年,由于受長江江西段出現百年來少見的同期最低水位的影響,我國最大的淡水湖??鄱陽湖面臨嚴重缺水。在這里捕了30多年魚的老漁民首次看見如此慘淡的年景:一條漁船出湖半月只捕了10公斤魚,抵不足柴油費。鄱陽湖幾萬名專業漁民由此陷入了生產生活困境。
數萬漁民收船上岸借債度日
每年3月20日開始至6月20日,是鄱陽湖的全湖禁漁期;6月20日開禁至9月份,則是鄱陽湖水量相對充足的時候;10月份至來年的3月份,是鄱陽湖的枯水期,湖灘草洲裸露,漁業捕撈基本停頓。因此,每年八九月份是鄱陽湖漁業捕撈的生產高峰。日前記者沿環鄱陽湖區的江西余干、鄱陽、星子等縣的主要漁民聚集區采訪時發現,數萬漁民卻沒有往年收獲的喜悅,生產生活陷入了困境。
余干縣三塘鄉神埠村是個專業漁村。漁民徐王根捕魚30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差的年景。8月底他就提前上岸了,捕撈一個多月只有500元收入。而在往年,徐王根要下湖三個多月,每個月毛收入就有兩三千元。徐王根告訴記者:“現在這點錢還不夠給小孩交學費。”
更讓他擔憂的是,全家7口人全靠捕魚收入生活,現在沒有水面能捕到魚,生活開支沒了著落。目前神埠村40多條捕撈船全部提前上岸,余干縣漁政管理分局局長張繼林非常憂慮:“余干縣有1.2萬名漁業人口。到8月初,漁民幾乎都提前一個多月上岸。漁民普遍反映,漁業產量比去年減少了三分之二。”
記者在鄱陽湖邊的余干縣瑞洪鎮碼頭看見,波瀾壯闊的湖面已成溝渠。上百艘漁船擁簇在狹小的水面上。羅杭州長年在此收魚,今年是他經歷的最差的漁業年景。“現在兩個月還不如原來一天的收購量。6月20日鄱陽湖開禁至今才收1500公斤魚,昨天一整天就收了10公斤魚。有些長年做生意的漁民,現在一條船一天就捕一公斤魚,這日子怎么過?”羅杭州說到今年的漁業情況直搖頭嘆氣。記者看見他魚箱里的魚只有手指大小。
鄱陽縣雙港鎮樂湖漁業村村委會主任王運論更是憂心忡忡:“目前水位低得連小漁船都難以通過,全村180多條漁船全部回來靠岸了,1600多專業漁業人口今后的生活怎么過呀!”更為嚴峻的是,由于湖水退得太快,村里所有大型魚網都被困在湖面草洲的淤泥中,來年大水來時才能收回,實際等于全部報廢。為添置這些網具,樂湖漁業村漁民今年背負了100多萬元貸款和借款。同行的鄱陽縣漁政分局局長王興干告訴記者,當地漁民現在都在借債度日。
缺水加無序采砂,擠占“生命線”
沒有捕撈收入,幾萬漁民生活開支就沒了著落。鄱陽湖水面是漁民的“生命線”。但7月底以來,受長江上游來水持續減少影響,長江江西段出現一百多年來同期最低水位。失去長江高水位頂托,加上周邊河流來水減少,鄱陽湖水面銳減,大量草洲提前暴露,出現了新中國成立以來歷史同期最低水位。
無序采砂更加重了漁民的困難。鄱陽湖水面縮小,大量采砂船卻集中涌入到剩余的水面。
鄱陽湖星子水域水深,枯水期都可以捕撈,是鄱陽湖最好的漁場,但目前這個縣500多條漁船和1200多漁業勞動力全部靠岸。除干旱水位低外,星子縣漁政分局局長丁光宇認為,采砂船在枯水期侵占捕撈水面,是漁民無法進行捕撈作業的原因之一,采砂船在枯水期要侵占一半以上的漁業捕撈水面。
記者在鄱陽湖邊上的星子縣南天門碼頭看見,寬闊的湖面變成了河汊,草洲上擺著一排排的漁船,四五十條三層樓高的龐大采砂船占據了窄小的水面。小漁船在采砂船縫隙間艱難地通行。丁光宇估計,今年星子縣漁民捕撈產量要比正常年份減少70%。前往星子、都昌等地深水水域捕撈的余干和鄱陽兩縣漁民也證實,星子和都昌水域擠滿了采砂船,一條小型采砂船要擠占20畝水面,大型采砂船侵占的水面更是驚人,根本無法捕撈作業,大家不得已都提前兩個月回來。
內陸漁民亟待“退船還湖”
鄱陽湖漁民面臨的問題具有一定的普遍性。目前包括鄱陽湖、洞庭湖在內的主要內陸湖泊都存在漁業資源衰竭、采砂侵占水面等問題。在打擊湖區非法無序采砂的同時,這些無田無地的專業漁民生產生活何去何從,一直是令各級政府頭痛的事情。
鄱陽湖區共有13370多艘專業漁船,5萬多名沒有田地的專業漁業人口。江西省漁政部門介紹,由于近年來漁業資源恢復緩慢,漁民缺乏必要技能培訓,轉業門路狹窄,收入連創新低,2005年收入不足1998年收入的一半,一些地方漁民生活已陷入困境。今年鄱陽湖罕見的干旱低水位將導致漁民生產生活更為困難。
與沿海漁民不同的是,內陸漁民沒有向遠洋進一步發展漁業捕撈的可能。為此,近年來不少漁業專家和生態環保專家認為,無論是從保護湖泊生態考慮,還是適應漁民長遠的生產發展要求,內陸地區政府都應積極幫助漁民轉產轉業,實施“退船還湖”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