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族人物志卷四十四 孫 鵬 馬汝為 賽 嶼 沙 琛 

　　孫 鵬①

　　生平和撰述

　　孫鵬，宇乘九，一字圖南，又字鐵山，號南村。南昆明人，孫繼魯六世孫。繼魯，明代卷有傳。

　　康熙四十七年（1708年），孫鵬舉鄉貢，知山東泗水縣，有治績。后遭排擠，丟官。孫鵬家居后，有詩云：“忽逢狼毒嗥河東，張口復來噬人血。拋卻一官去如瞥，歸來仍臥讀書窟。”這詩表現了他負氣做岸的性格，也流露出他生乎不得志和對官場的不滿。晚年，由于生活所迫，游幕云南各地。年七十余卒。葬昆明大東門外白龍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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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①本文所據資料，見《滇南碑傳集》卷二四，趙藩撰《墓表》，《滇系》八二、又，二之一，《南文略》卷個一、卷二一、卷十六。所引詩，見《南村詩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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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孫鵬以詩古文辭見重于時。《云南叢書》收有他所著《少華集》二卷，《錦川集》二卷，《松韶集》四卷，共八卷，合稱《南村詩集》。各集均為編年，收鵬自三十至七十二歲之作。

　　詩和 詩論

　　孫鵬論詩文，重品格，而于詩尤重體格氣味，崇唐而薄宋。他在《答某翰林書》中說：“詩，聲音之道，與文不同。以氣味為高，以體格為貴。常有字句甚工，而卒不可語于詩者，氣體卑也。太白之高，高在氣味。少陵之貴，貴在體格。詩之源流不可不知，詩之法度不可不講，詩之宗派不可不分，詩之取材不可不慎。唐詩以情勝， 宋詩以氣勝。氣之不如情也，審矣。”

　　“太白云：‘大雅久不作，吾衰竟誰陳’。開口即以大雅自命。大雅者，正始之音也，豈徒以 詞。即以詞，亦必擇其言之尤雅者。十三經尚矣。次亦必取諸子史。他無可采。譚友夏庸庸無足論。鐘伯敬才氣橫絕，然以尖新為宗旨，亦非正派。李空同拾人余唾，不能自吐心得。李于鱗貌為唐詩，而其中亦無有物。”

　　“作詩不得其路，愈作而愈不成。少陵云：晚節漸于詩律細。滇之詩律，失傳久矣。君詩有料而無法。想入門未經指授，以聰明自為，鋪張成局，人亦道好，遂不復進以深研。請于杜集中細細求之，其法自在。又讀古人書，須從無字句處直取精髓。徒醉其糟粕，何益。”

　　孫鵬的詩，頗多佳制。他的詩風，可以下列數首見之。如《湖心亭和韻三首》云：

　　九龍都去盡，湖水尚冷冷；

　　煙雨藏深壑，風花飛滿城。

　　亭中休醒對，鏡里覺涼生；

　　爾是多情者，溪橋載酒行。

　　小湖三十頃，一半種紅蓮；

　　照水千花爛，蒸霞一閣然。

　　南風吹雨至，白鳥破煙還；

　　爾但納涼坐，莫驚海變田。

　　幽期如可約，重醉白鷗邊；

　　漁唱波心雨，農耕水底天。

　　稻花香漠漠，荷葉凈田田；

　　一笑水亭上，晴虹斷處研。

　　又，《小莊漫興二首》：

　　油菜開花十畝黃，春田蠶豆莢新長；

　　不知滿地含砑石，曾是何人所牧羊？

　　江上盤龍向郭厘，春風吹綠滿江邊；

　　好將阿育天山馬，來放東郊首縮田。

　　讀鵬之詩，如春風迎面，和煦而寧靜。和煦寧靜之中，又時有英氣。這些詩，與他論詩所謂“靄如”，所謂“以情勝”，所謂“善言至性，亦真亦婉”，正相符合。石屏詩人張漢稱之曰：“日眈佳句，動寫雄篇，鬼破膽而出神工，穿天心而入月脅。筆墨之性，自與俗殊。山水之靈，常為吾用。”張漢在當時云南詩壇中之地位甚高，而推崇孫鵬如是之至，可見孫鵬的詩極負時望。

　　論 形 勢

　　孫鵬善言形勢，論用兵。有《送魏之龍之官大理提標》一文，可見其議論不凡。文曰：“大理自古用兵之地。金江、滄江鎖其外，龍首龍尾關其內，倚十六峰以為城，附西洱河以為池。昔人題云：此水可當兵十萬，昔人空有客三千。可以見其形勝矣。其為地，廣袤不過六七百里。北近吐蕃而門戶團于鶴、麗。西通緬甸而藩籬衛于永、騰。故有事于滇者，必先爭大理。昔諸葛武忠侯捻此，度滬抵越雋，遂講師白崖，而諸蠻次第就擒，誠以奪其天險也。至今營壘之在天威徑者，歷歷可指數。則此郡之不可不彈壓以重兵也，明甚。于是有提標，即有城守一營，復有馬步戰兵五營，兵至四千八百之多。自參將以下，官至四十八員之備。而總統轄于軍門提督。重兵重臣，定為經制。龍山奉皇帝命，充右營游擊。將之任，予與龍山周旋久，不可無一言以為贈。

　　“夫葉榆距省會八百九十里。龍山此行，至營視事，聯其伍兩卒旅之情，習其九地九變之節，職在則然，吾知龍山固優為之。然而古之為大將者，皆具有大學問、大見識、大作用，握其機于族旗壁壘之外，營一郡而天下之形勢盡在其胸臆。所謂運籌幃幄，決勝千里者，不僅循故事已也。

　　“龍山夙負才略，好談兵。其亦知兵者兇器，圣人不得已而用之，與夫王公設險以保其國，而險亦不可盡恃乎？以往事而論：大理自武侯底定后，變亂不一。迄唐中葉，蒙詔皮羅闔虎噬五詔，數叛唐，致勤中國遠伐，鮮于仲通，李宓先后喪師數十萬，不能破，果恃天險乎哉？抑亦以中國之制之者，失其道故也。由是而趙、鄭、楊、段四姓因中國亂，相繼竊據。宋人盡大渡河以界，段氏奄有茲全且三百余年。如以為天險也，則何以元兵一鼓得之？道明，傅穎川侯平滇，分三道進攻。一由洱水東趨上關。一由石門間道，繞出蒼山后立旗幟。一從趙州斬關直入，拔其城，擒段世并段寶二孫。所謂天險者，又安在？是豈非得道在中國，元明遠勝于唐之驗哉？龍山果鏡于前，則于兵法得過半矣。

　　“抑吾聞龍山能學戚少保鴛鴦陣。夫戚元敬，毅通儒也。治兵，紀律嚴明，學之良是。但鴛鴦陣法，用于浙閩，破倭如破竹。其在薊鎮筑墻堡，立車營，則又別有布置，非以一鴛鴦陣為定例也。局亦即其在薊《練兵紀實》一書講辯之耶？憶昔尊人總鎮公，每帥師凱歸，輒為子道其所已經。且日：‘此事須喑天文，熟地利，不泥成法，斯有出奇制勝之用。韓淮陰之背水囊沙，豈有所師承？予聞而志之，過庭之訓，是所熟習者奚必舍面之他？”

　　孫鵬別有《滇中兵備要略》，指陳全滇形勢及兵事，如示諸掌，文繁，不具錄。

　　孫鵬后裔孫永安，稱將軍，倩人撰《南村先生墓表人 但過于簡略。今參考孫鵬遺作廢為立傳。
　　馬　汝 為①

　　家  世

　　馬汝為，字宣臣，號悔齋，云南元江人。

　　馬汝為的先世，是陜西鳳翔人。明洪武中，他的失人馬正輔，；從西平侯沐英入云南，以軍功世襲臨安帕今云南）千戶，定居臨安。后來汝為的曾祖馬如麟，為避普明聲之亂，遷居于元江，遂為元江人。馬汝為的在父馬駟輿在明代為貢生，生有三于，汝為的父親馬駙汗

　　馬駙（1642一1715年），字文秀，號春山，又名富，清初，云南承明末凋弊，又地處僻遠，文教落后。這時。馬駙還年幼，卻能勤奮好學。因書籍難得，馬駙多自行抄寫。馬駙在當地是第一個得補學官弟子員的人。后來，他多次參加科舉考試，均未登第。但馬駙在鄉里卻頗有聲譽，為鄉人所敬重。
    馬駙嚴教諸于，課以經史古文，并教他們外出，訪求名師。馬駙有四于。后來，長于汝翼、三于汝明，俱為舉人，吏部揀選知縣。次于汝為舉進士，官至翰林院檢討，大理寺右副。四子汝聽，為秀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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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本文所據資料，見《馬悔齋遺集》，集前《傳略》，集后《附識》。《天方典禮》、《山陽縣志》卷十三、《山陽藝文志》卷三、《滇南碑傳集》眷一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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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馬駙教于有方。他時常告誡汝為，要克己奉公，不計個人得失。汝為因故降補國子博士，馬駙訓汝為，要“隨分盡職，勿萌怨尤”。汝為遷佐廷尉，操刑獄事，馬駙又諄諄叮囑他要“哀矜勿喜”。

　　馬駙篤于行誼，重義輕利，德惠深千間里。元江屢遭兵燙，戶口稀少，官征寡婦應役。馬駙陳言太守，使罷除。元江舊賦一千九百余石，后增至數倍。馬駙奮力爭取減賦，為鄉里人所稱道。馬駙遇有太守巡視，查詢地方利弊，必逐一條陳。他還為鄉里捐款，修建尊經樓，購置典籍，供給膳食。

　　馬駙做了三十年的鄉間秀才，對世事淡然。晚年，筑室于城南隅，以農圃文史自娛。以于貴，敕封儒林郎，大理寺右副，加一級。年七十四卒。

　　仕宦的經歷 詩和書法

　　馬汝為聰慧好學，有才能。他所受到的教育，也優于兄弟。他在父親的支持下，游學滇中各地，取友四方。所結識請教的人，有建水名宿段爾際、昆明王思訓、石屏陳伉、甬東（今浙江）謝存峨、濟南吳克庵等，均當時名士。

　　康熙四十一年（17 02年），汝為舉于鄉。第二年中進士，留翰林院檢討，掌修國史，先后充任三朝國史、方輿、路程三館的纂修。汝為的才華，深得朝廷賞識，并得到眾人的推重。康熙五十三年（17 14年），由國子博士遷大理寺右寺副。后補貴州同仁知府，有循良之風。不久，辭官回家，專心從事父業，教化鄉俗。老年，卒于叢桂山莊，葬洋江渡左岸的金鰲山頂。

　　汝為學問博雅。他的詩、文，元江知縣劉達武輯為《馬悔齋遺集》，刊行于世。后收入《云南叢書》中，共有二卷，詩、文各居其一。卷一收詩七十九首，卷二收文三篇。

　　汝為的詩，質樸如白話，而意味深長。如《秋日感懷簡王永齋檢討》云：

　　君家昆水濱，我家玉山麓。

　　相望如參商，每憾地難縮。

　　何乃萬里外，晨夕訴心腹。

　　夜雨共寒燈，出門間連轂。

　　長安冠蓋地，人情多翻覆。

　　惟君與駕部，相視比骨肉。

　　憶昔少年時，志不甘雌伏。

　　中歲嘆數奇，十事九迫足。

　　努力赴功名，又恐覆公束。

　　高堂有老親，不得問寒懊，

　　久宦生計疏，閑愁積萬斛。

　　秋風吹我衣，誰為憐范叔。

　　不如返家園，荒江結茹屋。

　　架擁鄴侯書，圓藝陶潛菊。

　　呼童緣南畝，酒熟葛布麗。

　　著述留名山，一經可貽轂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　　又，《移居叢桂山房》云：

　　我昔居城市，今移住山巔。

　　匪獨畏炎蒸，欲謝塵俗牽。

　　結屋僅如斗，筑墻甫及肩。

　　居處雖云陋，否意實悠然。

　　何以供膻粥，督仆耕山田。

　　山田僅數商，復與菜畦連。

　　花木皆手植，生意滿軒前。

　　有暇課兒侄，時復親簡編。

　　避暑榕陰密，娛目山色妍。

　　夕陽欲西沉，景物倍澄鮮。

　　扶筑數歸烏，倚樓聽鳴蟬。

　　蜂局云愛戴，晝永水瀑援。

　　閉門絕人事，日出猶晏眠。

　　此中善可樂，勿向外人傳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　　又，《新興道中》云：

　　春來十日雨傾盆，曉起人家尚掩門。

　　客路身游圖畫盡，杏花香水綠楊村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　　這些詩，反映了汝為思想情操的高致，寫出了他的志向、抱負，以及怠于官場、居家安樂、無復用世的恬淡心清。

　　汝為為滇南回族中僅有的大書法家，與虞山、趙鼎望、趙玉峰并稱滇中四杰。他的墨跡流傳者不少，但真跡不多。云南昆華圖書館中存有其墨跡刻石。據稱，汝為書，法王義之。康熙四十八年（1709年），朝廷御試滿漢書，汝為俱拔第一。當時石屏才子陳伉以能文稱，張漢以博學稱，而馬汝為的書法與二人齊名。時人為之語曰：“陳作馬寫張古董。”晉寧李因培，文才尤著，曾督學江東。馬汝為的書法名氣也與李因培的文才齊名。所以時人又有：“高才天下李因培，字壓兩江馬汝為”之語。相傳元江人對汝為的書法極為崇拜，甚至認為，得汝為一幅字，掛在堂中，可以避火。

　　汝為對伊斯蘭教義，也頗有興趣，曾為劉智校《天方典禮》。賽 嶼①

　　賽嶼（1697一1795年），字琢巷，號筆山，晚又號夢鰲山人，云南石屏人，賽典赤贍思丁之后。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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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本文所據資料，見羅蔭恩撰《墓表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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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賽嶼三歲時就成為孤兒。十二歲時，他游至石屏名士陳伉的門下，為陳伉所重。

　　賽嶼于康熙五十五年（1716年）補博士第子員，雍正七年己酉（1729年）舉于鄉。雍正十年（1732年），他在貴州科考場做考官，后于乾隆十七年 〔1752年）選授四川烘縣縣令。在任期間，賽嶼主張以德化教民。每次庭訊，他總不輕易施以刑法而能得知事由原委。他還興建學校，舉辦文人聚會，修筑橋梁，辦了不少有益于公眾的事情。任職六年期滿后，為人彈劾，解官歸里。

　　賽嶼居家后，教誨后學，孜孜不倦。閑暇時，手不釋筆。著有《夢鰲山人詩古文集》、《行源堂時文集》，藏于家。他在乾隆四十四年 （1779年）八十二歲高齡時，接受門人的延請，乘船東下，歷時八月而歸，并寫下了《南游草》、《揚州鼓吹》、《回舟草》諸集。乾隆五十三年（1788年）戍申，提前舉行己酉年（乾隆五十四年（1789年）鄉試。當地總督和巡撫同時上奏，賽嶼為前己酉年舉人，至今整六十年，請再赴鹿鳴御宴。乾隆帝特賜賽嶼進士。這時的賽嶼已是九十三歲，一時傳為佳話。

　　賽嶼享壽九十九歲。逝世后葬于石屏北門外。

　　賽嶼所著書，均不傳。遺文散見于《石屏州志》、《石屏州志續志》、《滇詩嗣音集》、《南文略》、《天方至圣實錄》。

　　賽嶼是繼明代閃繼迪之后的云南著名詩人，他的詩，人稱其如秋日傍晚，白云在望，野鷗泛江，悠閑沖淡，其味無窮。今錄其詩四首如下：

　　田  家

　　平生多野意，適志愛因家。

　　一水千竿竹，半宙幾樹花。

　　往來忘爾我，聚處話桑麻。

　　有酒陶然醉，年豐樂歲華。

　　前  題

　　何知紫金貴，耕鑿是生涯。

　　鋤月占星候，犁云把日斜。

　　牛羊歸屋里，煙水滿人家。

　　童稚無余事，吹聲起幕茄。

　　南陵秋感

　　甘年燕市客，江上更淹留。

　　細雨寒蟬夜，微雨樹秋碧。

　　向人羞短發，何日買歸舟。

　　羈旅心中草，空余百蚪愁。

　　元江 旅懷

　　白沙淺處見扁舟，日日人來古渡頭。

　　土屋千家環郭近，長江一水抱城流。

　　云蒸煙樹常疑夏，雨落郊原卻似秋。

　　逆旅蕭條身是客，客中時起故園愁。沙 琛

　　仕 宦 的 經歷

　　沙琛，字獻如，號雪湖，又號點蒼山人。父名朝俊。云南大理太和縣人。沙姓是大理回族中的大族，是賽典赤·贍思丁的后裔。沙琛，乾隆二十四年 （1789年）生，卒于清道光二年（1822年），六十三歲。

　　沙深的家境比較清貧。文獻記載說他“少負異才，長益刻苦自勵。”乾隆四十五年（1780年），沙琛二十一歲，中舉人。嘉慶六年 （1801年），沙深四十二歲時，任懷遠縣令，歷署懷寧（今潛山縣）、建德（今東至縣北）、合肥、霍丘（今霍丘）等縣及六安州（今久安縣）。沙琛所到之處，救災恤困，定保甲、募義勇、興學校、勤講習，從而使百姓得以安居樂業，使頑悍匿聲潛跡，受到了百姓的愛戴。

　　沙深在霍丘時，受理一件殺父案，審理未能盡得其實。嘉慶十一年（1806年）秋，被其繼任所舉發，論罪革職并發配戍邊。懷遠百姓聞之驚詫，奔走相告，集款數千兩，哀請巡撫初彭齡代求贖罪。懷寧、建德、霍丘、六安百姓相繼作同樣請求。嘉慶十二年 （1807年）二月，嘉慶皇帝諭：“懷寧、懷遠等四縣士民均呈懇捐銀代贖，可見該縣令所到之處具有惠政及民。”準予收回成命并免交罰款。五州、縣之民因以所集之款為深養親之資。①嘉慶十四年（1809年），沙深回到故鄉，結束了他短短的仕途生涯。

　　詩的成就

　　沙琛是一個有才華的詩人。他的詩，有些篇章反映了對勞動群眾的同情，對剝削制度的不滿。如《民事詩五首》：②

　　高山種作田，朝朝鑿巖石；一生不荷鋤，山下連牙陌。

　　有田種煙草，饑來當奈何 將煙持比稻，道是得錢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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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見《贖臺紀恩》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②本文所引沙琛詩，均見《點蒼山人詩鈔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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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采茶不滿筐，貴是雨前采；雨后得茶多，人言 香味改。

　　種漆畦隴間，豆麥猶半佃；老農事機巧，粟貴漆亦賤。

　　年年種棉花，一身尚藍縷；家有少稻田，望晴復望雨。第一首是寫，農民辛辛苦苦鑿山開田，而富人一輩子不接觸農器，卻擁有大量的田產。第二首是寫，富人為了賺錢，有田種煙草而不管農民是否有米充饑。第三首是說，雨前茶難采，雨后茶多了，卻不值錢了。第四首是寫種漆耽誤了農事，結果是糧食貴了，漆也賣不上價錢。第五首是寫，年年種棉花，卻穿不上一件像樣的衣服，有了一點稻田，也還要指望天吃飯。這些詩，同沙琛所作《憫農》、《慨農》、《擬結客少年場》、《人日》等篇，都具有一定程度的現實主義色彩。

　　沙琛詩中的長篇，如：《和紫笈山人獨歌》。

　　豹向不食文炳彪，

　　轅駒局促芻襪優；

　　黃塵湯淚幾千載，

　　修然獨與古人游。

　　小夫聲利霸蚓穴，

　　從他大笑訖不休；

　　班因《漢書》亦晚古，

　　下酒猶能逾珍羞。

　　鐵腳之仙，

　　瑯瑯誦秋水，

　　赤足和雪嚼梅花，

　　要沁南華入肌髓。

　　人生何蒙蒙，

　　河漢污豬疏淪通，

　　禮明樂和圣所公，

　　華胥洋洋人仙同，

　　窮達訖無損吾宗。

　　朝弄點蒼云，

　　募把囊熱雨；

　　雨飛云卷山悠然，

　　此意欲言竟難語。

　　紫笈山人飛瓊章，

　　獨弦哀歌聲無方；

　　要予和之縱又狂，

　　芒乎芴寞擄未央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
　　又如；《 黑龍潭值老梅盛開，感懷舊游，用壁間芷灣太守韻次之》：

　　 黑龍潭上老梅樹，幾度看花四十年。

　　年年花開燦紅玉，老干郁屈龍雙眠。

　　少年意氣游上舍，五華春早花含煙。

　　高山良駟周回盤，花情藻思相愛憐。

　　竣巡不竭酒家錢，酒徒詩侶何翩翩。

　　一從薄宦各奔走，云搖雨散塵漲天。

　　花晨月夕憶往事，難忘勝溉花蕃鮮。

　　崧云不歸芴山死，使我愁思纏肺肝。

　　我歸點蒼又十載，滿鏡白發黯消魂。

　　閑居郁郁發遠想，等閑重山疊水間。

　　磨牛步步踏陳跡，名山勝友心相關。

　　老梅作花如笑我，我老何似花不言。

　　低回酌花別花去，天涯萬道誰驅奔。

　　人生執著虱處揮，水行習坎天上云。

　　鴻飛在西那復計，花前一醉緣分存。

　　亭臺蕭鼓日增盛，老梅落落高輪困

　　繞廓拂壁醉義手，詩成啞啞梅所聞？象這樣的詩，都是氣勢蓬勃，為當時滇中詩人所少有。

　　云南著名詩人師荔扉評論沙深的詩說：“所謂詩人者，或數十年一遇，或數百年一遇，蓋遇之如此其難也。蚓在荒取僻壤，如吾鄉者？而吾乃得見太和沙獻如先生。始吾甲戌歲，讀獻如《荒山紀游》諸詩，氣奇情邁，絕眾離群。曾題辭其后矣。丁丑，歲暮，又得近作數冊。讀之，其氣奇如故，其情邁如故，其絕眾離群亦如故。詩人乎！其點蒼山、西洱河靈秀之所鍾疏，而適際貞元會合之，盛者乎！吾鄉于是乎為不乏人矣。然是皆獻如年五十后失意暫息之所作也。而其周覽名勝，交游賢豪，蓬蓬勃勃，不可遏抑之概，皆于是乎見之。若斯人者，增一日置其身于揪隘喧囂之境。用其心于卑猥凡還之域，而輕見其才哉？向使吾不識其人而但讀其詩，必以此為名將盛年得志者之所為矣。而獻如固如此哉！”①這約略可見沙深之為人及其詩風之見重于時。  沙深所著有《點蒼山人詩抄》八卷，有《云南叢書》本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①見《蔭椿書屋詩話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