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性理》、《典禮》、《實錄》和其它譯著;
劉智,字介廉,清上無(今南京)人。①他的父親劉三杰校閱了馬注《清真指南》的全書,三杰嘗慨嘆自不能闡發伊斯蘭的哲理。劉智正是繼承父親的潰志.②譯著了大量有關伊斯蘭教的書,成為穆斯林中最有智的學習范圍比較廣泛。③他從十五歲起,就跟著父親讀了八年的儒家書。后來學了六年阿拉伯文,又閱讀了佛道兩家的書和西洋傳來的書籍。但他的中心思想卻只是要闡揚伊斯蘭的學問。④他在知識領域的廣返的泛接觸,使得他的著述具有了超過王岱輿、馬注等人的有利條件。
智的譯著,人所熟知的有三種。一種是《纂譯天方性理》,簡稱《天方性理》。一種是《天方典禮擇要解》;簡稱《天方典禮》。第三種是《天方至圣實錄》。《天方性理》于《例言》外,有經有傳,經是全書的綱領,共一卷,分作五章。首二章說大世界理象顯著之序,以及天地人物各具之功能,與其變化生生之故。次二章說小世界身性顯著之序.以及身心性命所藏之用,與其圣凡善惡之由。末章“總合大小世界分合之妙理,渾化之精義,而歸竟于一真”。傳是解說經的。經一章,傳即有一卷,經有一義,傳就作一圖,并作說明一段。這部書表示智的宗教理論體系。
《天方典禮》原來是一部完備的天方禮法書。因為篇幅太多,所以擇取精要,叫作《天方典禮擇要》,后來又因為怕初學的人不能讀得明白,所以又加上了解說,叫作《天方典禮擇要解》。全書共二十卷,前有例言,后有后編。二十卷的目次是:
卷一、原教
卷二、真宰
卷三、認識
卷四、諦言
卷五、五功一(總綱、念)
卷六、五功二 (禮真)
卷七、五功三(齋戒、捐課)
卷八、五功四 (朝覲)
卷九、湮祀
卷十、五典一(總綱、夫道、婦道)
卷十一、五典二(父道、子道)
卷十二、五典三 裙道、臣道)
卷十三、五典四(兄弟之道、朋友之道
卷十四、民常一(總綱、居處)
卷十五、民常二(財貨、冠服)
卷十六、民常三(飲食上)
卷十七、民常四(飲食下)
卷十八、聚禮
卷十九、婚姻之禮
卷二十、喪葬之禮在這二十卷里,
卷一是全書的總綱,其余十九卷可分為兩個部分。卷二至卷四是認識的部分。卷五至卷二十是實踐的部分。實踐的部分又可分為四個部分。卷五至卷八,是五功,說的是天道。卷十至卷十三,是五典,說的是人道,是人與人相處之道。卷十四至卷十七,是民常,也說的是人道,是個人處理日常生活之道。卷九,卷十八,卷十九,卷二十,是補充的部分,是五功和五典的補充。這部書表述了智對于宗教法典之系統的見解。
《至圣實錄》滁有《著書述》《例言》外,有卷首一卷,正文二十卷。卷首好象是全書總紀的樣子。正文卷一、卷二,是記至圣的先世及其四種傳統。卷三是至圣年譜。卷四是孕產奇征。卷五至卷十五,是至圣歷年事跡。卷十六,感應補遺。卷十七,至圣贊。卷十八,至圣儀行錄。卷十九,天方風土考證略。卷二十,贊、頌、碑記、序說。概括地說來,首二卷可說是記至圣前的宗教,中間十六卷是記至圣,卷十九是記西方各國的伊斯蘭教,卷二十是記中國的伊斯蘭教。這書,可以說是表述了智對伊斯蘭教的歷史認識。
《夭方性理》和《天方典禮》在康熙四十二年 (1703年)前都已有了成稿。(4)四十三年,智請他的阿拉伯文老師袁汝琦和友人梁潘賞為《天方性理》作序。這時《天方性理》大概已有定稿,而《天方典禮》還在修改中。四十五年,智游北京,(5)把他的書稿送請教內外的學人指正,得到不少積極的鼓勵。四十八年,智回到南方。楊斐錄兄弟在山陽(今江蘇淮安)為《天方典》刻版。(6)后來智過蘇州,便南游杭州。(7)應寧波提督黑鳴鳳之請,到寧波去住了一些時候。四十九年春天。鳴鳳和李封五、馬耀寰(8)也在寧波,把《天方性理》刻了版。(9)鳴鳳并把自己的意見分別跋在書中一些章節的后面。今《天方性理》有成都刊本,昆明刊本,馬福祥排印本;《天方典禮》有成都刊本,廣州刊本,金陵叢書本,金子云排印本,馬福祥排印本,文通書局標點《天方至圣實錄》成書。離《天方性理》《天方典禮》的成書已經很久。據智自己說,他在康熙五十九年( 1720年) 曾到山東游孔陵.“有感而歸”,第二年二月開始譯《天方至圣實錄》。開譯后不久,又先后到蘇州,壽春,毫州、陳留、朱仙鎮,訪東遺經,尋見助手。助手沒有找到.潰經卻在朱仙鎮賽家找到了,這是一部西文《至圣錄》。這所謂西文,當是阿拉伯又或波斯立。他喜歡得很。他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的幫助。
雍正二年(1724年)正月《至圣錄》 全書告成.(10)但沒有立即刻版。一直到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袁國柞才刻全書于南京。(11)離譯完已距52年了。
智另外還有許多譯著。《具境昭微》、《五功釋義》、《天方字母解義》、《天方三字經》等書.都有即平流傳。《天方禮法書》、(12)《天方樂書》、(13)《婦女經產書》、(14)《晨夕功課》、(15)《克而白記》、(16)《分制指掌圖》、(17)《漁獵篇》(18)等書,都久已失傳。又曾用阿拉伯文翻譯清朝典禮,(19)曾想著《三極會編》,(20)詳情都已不可考。智自稱“會通諸家而折衷于天方之學,著書數百卷”。(21)現在傳世的只不過五十幾卷。(22)智譯著的散失,實在比傳世的還要多。但智譯著的精華,或已具備于上述三書。所以智說:“《典禮》者,明教之書也。《性理》者,明道之書也。今復著《至圣錄》,以明教道淵源之自出,而示天下以證道之全體也。蓋三書者。三而一者也。履階而登,升堂入室,其庶幾矣。”(23)三書之中,尤以《天方性理》最為嚴整。《天方典禮》中,尚有前后不相應的地方。(24)《至圣實錄》,似乎還沒有整理好,比《天方典禮》就還要差了。如就對一般人的影響說,《天方典禮》是第一,其他二書都在其次。
刻苦堅毅的譯著生活智的譯著生活,一直是在刻苦堅毅中度著的。父親死后,他把所有的錢都買了書,(25)就已未必為親友們所贊同。此后,僻居讀書,不曉得經營生產,家里的人很討厭他把他看作一個怪人。(26)他的工作,不為人知,(27)不只習科舉的人不懂得,治古文詞的人不懂得,聰明理學的人不懂得,就是素來篤于宗教的人也不懂得。當他完成《天方性理》、《天方典禮》的時候,畢竟還有幾個教外前輩獎勵他,有他的老師袁汝琦和教內同志俞楷、梁潘賞、楊斐寰兄弟、馬汝為、丁灝、黑鳴鳳等,為他作序,為他刻版,為他校訂。到了他作《天方至圣實錄》的時候,情形更壞,他自述(28)這時是“生無同志,業無 同事”,“入室則咿唔懦吩,假寓則是非揉雜,謀一椽可隱而力不贍,兄弟戚友去之遠之不暇,嘗至一歲遷徙 數處,無恒其友”。他深深感嘆難于其學,復難于翻譯;難于編著,復難于成;難于會通百氏而成一家之言,復難于以一人經理百務而無相為友。他的《天方至圣實錄》,再沒有同時的人作序了,也沒有同時的人助他校訂。如果沒有袁國柞把稿本保留著,后來刻了版,恐怕《天方至圣實錄》連傳世的機會也沒有了。
智的譯著,數量大,方面廣,這是超出前人的。他對于三級(天文、地理、人身)的研究,歷史的撰述,都是以前經學家所未曾作過的。在撰述的形式上,他是第一個反對用經堂語,而主張用典雅的文字譯經的。所以他在《天方典禮·自序》說:“經文漢文,原相吻合,奈學者講經訓學,多用俚談,有失經旨。愚不憚煩,每訓文解字,必摹對推敲,使兩義信合,然后下筆。覽者勿謂愚反經異俗,是反俗合經耳。”所謂“反俗”,就是不用經堂語氣。所謂“訓文解字,摹對推敲”,就是要尋求譯文的典雅化。在撰述的內容上,他是第一個正式溝通伊斯蘭和儒家的道理的。他的著作受到儒家,尤其是受到宋代理學的影響。所以他在《天方性理·自序》說,他“恍然有會于天方之經,大同孔孟之旨也”。智的這兩點表現,更表示他的時代已與王岱輿的時代不同了。這雖很顯明的使他的工作脫離大眾,并且有時可以增加若干穿鑿的成分,但在那時候,要想把伊斯蘭的學問介紹給教外學者和教內讀儒書的人,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比較有效的方法。
智的生卒年不詳。他大概是生于康熙初年(1662年)。《天方性理》、《天方典禮》成稿時,可能是在四十歲左右。雍正二年,《天方至圣實錄》作成時可能是在六十歲左右,他的年壽,總在六十歲以上。(29 )
袁汝琦 米萬濟
智的老師袁汝倚,字懋昭,能詩能文,是當時著名經師。馬注游吳越,過金陵,汝琦贈詩云:
先生明月腹中藏,照盡妍媸未損光;
只為乾坤純黑暗,故隨天轂出東皇。
光分日耀星辰燦,職任丹青草木芳;
比過金陵沾晚照,余輝不記有滄桑。(30)智《性理》書既成,汝琦序之曰:“天方有大賢查密氏暨阿補德、歐默爾輩,皆學識超凡,品德幾圣者也。著有成書,闡明造化之體用,人物之知能,以作行道者踐趨之程式如 《密追索德》、《勒瓦一合》、《額史爾》等經,既行于天方,又傳之中國。凡吾教學人,皆知誦習之矣。奈何文語屹崛鉺牙,不能通習于儒,則天下之公理似屬一家之私育。千百年來,無與其事者,乃劉氏介廉慨然獨任,會通東西之文,而漢譯之。采精把萃,輯數經而為一經。”(31)汝琦于劉智之譯著,甚獎進之。智之符合數經為一經,汝琦指導之功,當不在少。
與智同時,有馬光顫、馬恒馥、劉國相,助智考經。馬汝為,陳祖孝、丁灝、丁晨、曹遇、馬里、馬禹錫、金學舒、馬助,參訂《典禮》。汝為別有傳,余生平不詳。
與智約略同時的經學家。有米萬濟。萬濟字敬公,京師人。初習儒學,后研教典。為人忠信誠惠,誨人不倦。康熙三十年(1691年),講學武林,著《教款微論》一書,分述念、禮、濟、齋、游五端。其自序略云:“曾聞教諺有云;多讀書者,即遠教之由也。斯言雖不可概論,亦有可信者焉。大抵教中多讀書者,不讀真經;精研教義,則未云可也。予反而思之,何教為正道耶?久之,豁然有悟曰:‘理也,而人之所得,有正偏之不同,深淺之不一。兼才有優劣,智有大小,以致教道有不齊之說焉。’熟而思之,惟清真之道得之最正,受之甚深者故!何則?蓋佛、老之談,偏且妄也,儒已辟之久矣。其傍枝側末,何足掛于齒類哉?觀儒者之論理,最正無論。其誠正修齊之道,明理盡性之功,可謂詳且盡矣,無可加矣。但先天之原來,后世之險降,主宰止一之所以,生死來去之原委,概未及言之。所以不言者,恐有以惑世耳。……而人心之離惑,終不能釋,流衍日久,足致三教鼎立。其間識其非而不被其惑者,惟清真正教也。是知吾道,非得之正也,則于綱常倫理立身行己之道,不能與儒有符節之合,受之深也,則于先天后天之化生,為人善惡之報應,不能辟佛、老纂理之妄。其道之正若是也,而本教通達之士,猶以疏其教者,何也?蓋儒者極重乎文,本教惟務其實。故每于宣傳條約之際,講貫浩誡之時,咸以俗言注釋,令人易解。……況教規于婚喪之禮,多遵上古淳厚之風,不尚曲禮繁文,虛恭偽節。儒見其俗而遠之,疏教之由乃本乎此。……子之著斯言也,直欲通達之士,于致知博學之余,知清真之教有可尚可崇之道,以致尋真而問化。又欲本教之師長,于問答講論之際,知儒理有相通相藉之資,便宜化賢士以歸真。故以寥寥數語,用伸倦倦之惆忱耳。”此略見萬濟之意,在以儒理釋教理,與智的治學思想相近,這可見當時伊斯蘭學者中的一種時代性的傾向。
萬濟之后有金天柱,南京人,乾隆初年著有《清真釋疑》一書。
注釋:
①《清真指南》卷一《海內贈言》,收有劉智的父親劉玉杰的詩.劉玉杰名下注有“上元廣學”。
②見《天方性理·自敘》、《天方典禮擇要解·自序》.
③見《天方至圣實錄》卷首的《著書述》。
④見《天方性理》袁汝琦序。
(5)康熙壬辰,丁灝序《天方性理》說:“憶十載前,介廉以所著相質.”.壬辰上推十年,為康熙四十二年癸未。
(6)游北京,見《天方典禮·例言》康熙四十八年,楊斐錄序《天方典禮》說:“劉子南錄,以書見示。”《天方典禮·例言》說;“復質諸山陽諸先生……遂付之劑劂。《天方性理》了頒序說:“不數年而介廉游京師,遇淮上,梓其《典禮》竣。”今《典禮》各卷,均有《山陽楊斐錄校梓》的字樣。
(7)見《著書述》。
(8)李封五,西涼人。馬耀寰,寧夏人。并見《天方性理·例言》.
(9)見《天方性理》黑鳴鳳序.
(10)全書告成,見《著書述》。
(11)袁國柞刻全書于南京,見《啟承堂新刻天方至圣實錄年譜書庫》。
(12)《天方禮法書》,見《天方典禮》的《自序》及《例言》。
(13)《天方樂書》,見《天方性理》袁汝琦序。按《天方典禮》后編 “戒音樂”條下有注:“詳見《天方樂書》”這書似是解釋禁樂的道理,而不是論述音樂功能的。
(14)婦女產經書。見《天方典禮》卷“《沐浴》條下,又卷七《行經》條下。
(15)《晨夕功課》見《天方典禮》卷八《誦應辭》條下.
(16)《克而白記》,見《天方典禮》卷八《周回克而白七厘》條下。
(17)《分制指掌圖》,見《天方典禮》卷十九《鋪陳婿室》條下.
(18)《漁獵篇》,見《天方典禮》卷十七《獵取者食》條下.
(19)翻譯清朝典禮,見《天方典禮》楊斐茶序。
(20)《三極合編》,見《著書述》。依《著書述》所說,這是一部講天文,地理和人體生理的書。
(21)著書數百卷,見《著書述》。
(22) 《天方性理》六卷,《天方典禮》二十卷及后編一卷,《天方至圣實錄》二十卷及卷首一卷,《真境昭微》一卷,《五功釋義》一卷,《天方字母解義》一卷,《天方三字經》一卷。
(23)智說的一段話,見《著書述》。
(24)《天方典禮》中的譯名,有不少歧出
(25)《天方性理·自序》
(26)見《天方性理》袁汝琦序。
(27)見《天方性理》俞楷序。
(28)六十歲以上,是據《著書述》所記推定
(29)智自述的兩段話,見《著書述》.
(30)見《清真指南》卷首。
(31)見袁汝琦《性理》序